时在九月，因起豢鱼之念，念起而无鱼，缸徒顶天立地，水自潺潺如溪。徒涉流光，平填溢彩，而个中无神。得锦鲤数十，名曰蝴蝶。熠熠而动，俯仰自得，徜徉尺寸天地。于是慨然赞之，曰：

鸿在渚，龙在天，真趣在乎天地，然罢池之中，江河之下，焉有精灵？湖海之中，众物居之，不可胜图。神龟蛟鼍，瑇瑁鳖鼋。鲲鲸龙鳗，乘北冥之真气；珊瑚蚌贝，靡鱼须之桡旃。皆不如锦鲤，波鸿沸，静涌泉，怠而后发，游于清池。独赐福于人也。村落溪山，风烟朝夕。三十余岁之驱驰，九千余夜之虚度，尽得徜徉，但笑一缸。休竞旧渡，莫醉胸次。苍苍古，漫漫年，池塘春暮，四海九州，不如方寸。怡然乎闻鸡东府，飘飘然不念南渊。鱼龙舞乎潇湘之浦，虾鳖游于巫山之峡，尽听山雨，白头此生。如一缸之鲤乎，避绿湾，远垂钓，怡心目，弄灯光而远庖厨，别清浑于千里之外。英雄骨朽，与尔何干。茅山再任，不恨异时。古来二事天尤吝，一寸江湖皆可付。荒垂纶而锦灿斗室，无浮萍而不碍行路。敢笑骐骥，亦鄙鲲鹏，沙行水宿，石斗龙求。翱翔容与，生而作蝴蝶之舞；怠而后发，动而触天地上下。怕乎无为，澹乎自持。浮勃澥，游孟诸，皆赖人为。邪与肃慎为邻，中以四方为界。翩翩乎春溪，彷徨乎海外。光射倜傥，流激瑰伟，独处异方，适于万端。一种而充牣三江，独遨而睥睨四海。尽言游戏之乐，虽南面王易之，亦不得也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