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早刚一出门,有泪滂沱。看天,雨丝如注。是泪太少,天来助,还是雨,逗引泪。泪不止,雨不停。这没来由的雨,没来由的泪。

今天是父亲的生日。理性还在蛰伏,而感性却已勃发。

泪,是惭愧,是惶恐。惭愧的是,年过不惑,对父亲,关心太少。惶恐的是,父母日益衰老,来日无多。

今天一定要和父母出去走走。目的地是丹凤棣花,不远不近。对于高速,我有点不适应,特别是对大货车,有一种撞击和压迫感。何况是雨天。但,出行的冲动,无法遏制。

设定导航,和父母、静,急驰而去。四山苍翠,偶尔几绺白雾。让山显得灵动而迷人。如人,偶尔心血来潮,才显得洒脱而可爱。

不到一个小时,就到了。比想象的要近,要容易。

棣花和白鹿原,陈忠实和贾平凹。两座城,两个人。一个因人成城,一个因作品成城。如果以文学家的身份界定,优劣自明。

青砖、黛瓦、泥墙、石桥。丝雨、翠竹、幽静、朴素。一家人,细语、游目、漫步。我突然觉得这个地方挺好。

到贾平凹文学艺术馆。青砖墙上,贾平凹在藤椅上坐着,面前是各种著书,呈青铜色,不朽的样子。

文学馆,孙建喜先生撰的一副对联:布衣傲青云,文章高白雪。甚妙。惜一联真,一联假;一半实,一半虚。

到书画馆。得以饱看书画。如其人,如丑石。朴、拙、厚。书于书道尚未梦见。画如儿童画,无天趣。画稍优于书。世上有大名的多名不副实,欺世盗名。欺世人皆耳聋目盲欤?然,世间岂止一贾氏耶?

我曾经问,西安的郑老师,莫的字,明显优于贾,为何贾的字贵?郑答:比如有三人,两椅,看谁能坐上。我似乎有些明白,世间事,皆如此。

到了荷塘,不见花色。唯余田田荷叶,一望尽碧。茎过人头,蓬出叶隙,挺立水域,浮萍点点。花期胜时,自是美景,摇落殆尽,仍是美景,最为难得。

世间之花,没有超过荷的。其花,艳而不妖;其叶,团团如盖;其茎,亭亭玉立;花落成蓬,又是一花。根在泥中,晶莹如玉。残荷听雨,别有风味;藕切成片,自成珍馐。春夏秋冬,生老病死,皆入画图。花叶茎根,从头到脚,均可赏玩。

外甥女,女婿盛情款待后,又游览了商镇保定游乐场。四围青山,一处乐土。村中,路油然而黑,墙灿然而画,桥莹然而玉。精雕细琢,别具匠心。天色已冥,兴尽而返。

浮沉世上路,父母在堂,心就有归处。

黑发次第白,承欢膝下,我仍是少年。

愿父亲年年有今日,母亲岁岁健康,我要赖在你们的窝中,做个永远的宁馨儿。

作者李建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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