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难舍是那一抔土

文/任越

   朋友们,你们有没有这样一种感觉。当你在一座陌生的城市,尤其是居无定所的时候,站在街上仰望着高楼大厦,会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,与这座城市格格不入。反正我是有这种感觉。

  一五年到一七年我在成都学习烹饪。初到四川时,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。毕竟从出生就没离开过家乡,突然到一座陌生的城市,满满都是新奇感。可时间一长,新奇感一过,思乡之情在我心中蔓延开来。

  在成都,我坐在街头小馆,吃着廉价的小面,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和川流不息的车辆,听着街头巷尾传出浓烈的川音,突然觉得自己根本不属于这里。

  对于我来说,这座城市能让我没有陌生感的只有两个角落,一个是宿舍里那个窄窄的床铺,另一个是街道尽头的一个公共椅。第一个角落是我睡觉休憩的地方,第二个角落是我连接免费网络和画素描、写文章的地方。那里夏天不是很热,后面院子里的桂树从墙里伸出枝叶来,遮住了娇阳,洒下一片荫凉。我坐在阴凉下,一边闻着淡淡的桂花香味,一边拿出画笔在素描纸上寥寥勾出街头的缩影。

  虽然成都这座城市让人觉得十分安逸,但家乡的一草一木无时不在我脑海中盘旋。于是我盼望着回家的日子。功夫不负有心人,我终于盼来了第一个回陕西的机会。

  我迫不及待收拾好行李,穿上干净的衣服向火车站进发。此时此刻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“白日放歌须纵酒,青春作伴好还乡”的心情。刚买好车票,突然觉得旁边有人轻轻拍我,我转过身去,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女孩。见我心中不解,她拿出自己的车票说:“我刚刚看你的车票也是从成都到西安,我们是乡党啊。”我的嘴唇颤抖着,这大概就是所谓的“他乡遇故知”吧。我心中暗想,如果我们在西安或者陕西的其他城市遇到,大概不会如此激动吧,甚至心中不会有任何波动。我对她笑了笑向候车室走去。

  等到了时间,坐上火车,摇摇晃晃中我昏昏欲睡,听着报站的声音,只觉得四川的城市一个个离我远去,陕西的城市像许久未见的老友般一个个给我拥抱。

  下了火车,到了西安,我回到了陕西,踏上了故土,这里的天空晴朗,空气清新,街上门面的牌匾上写满了富有陕西特色的小吃的字眼。口水在我喉咙中游走,我太思念这些味道了。

  楠姐打来电话让我去她家,我很高兴,毕竟半年不曾见过一个亲人,这种感觉实在令人觉得烦闷。

  走在街上,乘在地铁上,我感觉处处都是亲切,人人都很亲近,我觉得他们都是我的乡党,都是故乡人,可他们看我的眼神分明那般冷淡,那般漠然。这令我的内心受到了一种挫败感。

  到了楠姐家,姐姐太高兴了,上下左右仔细地打量,又捏捏我的脸道:“到成都又吃胖了。”我哈哈大笑,笑得那般爽朗。楠姐让姐夫回家买点菜,说我要大展身手做一桌菜肴。

  茶足饭饱,我站在阳台上眺望西安城。西安与成都一般,也是高楼林立,繁华热闹,是一个包罗万象,光彩夺目的美丽城市,可这里还是留不住我,我依然思念那个养育了我十九载的小城--铜川。

  我要回铜川,楠姐不放心我一个人,非要送我,我拗不过,我和姐姐一同来到汽车站。

  楠姐给我买票买水,安顿好我后挥手告别。我看着她的身影随着大巴的远去而逐渐模糊,融入到西安这座城市之中,我望着这座匆匆而过的西安城,心中不由思考,我在成都时心心念念着陕西,包括陕西的每一个地方,可如今到了西安,那种思乡之情没有消散反而愈演愈烈了。

  

一个打盹,大巴靠站停下,我望着车窗外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,心中发出一声感慨:“哎,我的家乡,我的故土,我终于回来了。”

  等下了大巴,我如同丈二的和尚般摸不着头脑。我竟辩不来方向,分不清南北了。揉了揉眼睛,仔细看着周围的建筑,靠着回忆一点一点向家的方向走去。

  到了家里的饭店,父母和佳哥都在忙碌,看我回来,都喜上眉梢。一边询问着我在成都的点点滴滴,一边给我准备饭食。

  在成都听惯了四川话,说惯了普通话的我,回来说话都咬舌头,缓了好几天才流流俐俐地拾回了乡音。

  由于这次休假时间挺长,父母为了锻炼我,让我去旁边一家餐厅打零工。

  这家餐厅几乎一大半都是河南人,说话也尽是河南味。时间一长,我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那座陌生的城市,虽然不是同一个地方,也不是同一种语言,但那种仰人鼻息的格格不入感却是一般不二。有时候甚至觉得这座让我从少年长成青年的城市也有些陌生,可这明明就是铜川呀,明明就是我的家乡呀。

  这世上大概只有我一个人是身在家乡还思念家乡的吧。我难道思念的不仅仅是这座城市,更是这座城市深处那个生我养我的乡村吗?

  过了一个多月,快过年了,我们一家终于准备收拾东西回老家与亲人团圆了。

  汽车疾驰一个小时,终于回到了我的老家--陈炉镇立地坡村。

  熟悉的打麦场,熟悉的学校,熟悉的炊烟袅袅,熟悉的大槐树。仿佛十几年如一日,一切都没有变过,又仿佛我不在的日子里,一切都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变化。

  奶奶蒸好了洋芋包子,做好了黄菜和红豆米汤等着我们。我拿起包子一口咬下去,那熟悉的滋味让我放弃了麻辣水煮鱼、酸汤肥牛、风味小椒鸡等一系列味道,仿佛无数的美食摆在我面前,我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这个令我心心念念的包子一般。

  吃过了饭,和堂哥在村子中散步。曾经热闹非凡的村子变得悄无声息,一路上几乎遇不到几个熟人。看着几个三四岁正在玩弹球的小朋友,真有一种“少小离家老大回,乡音未改鬓毛衰”的错觉。

  堂哥买了瓶酒,说是去苹果园里看爷爷。我点点头,跟着他向苹果园走去。爷爷已经去世多年,就葬在那里。多年来,我未曾去苹果园好好陪过他老人家,心中十分愧疚。

  我跪在爷爷坟前,深深地叩了三个响头。堂哥点了三支烟放在土供桌上,将酒打开,一半倒在土供桌下,一半和我一人一口喝了起来。我心中不断回忆起小时候和爷爷奶奶、堂哥,我们四个一同生活的场景,可如今爷爷只存于我们的回忆之中了。

  我捧起一抔土,嗅着这带着家乡独有气息的味道,心中的一切思乡之情瞬间化为乌有。《西游记》中唐太宗曾对玄奘说:“宁要家乡一抔土,莫恋他国千两金。”是啊,别人的城市高楼大厦,车水马龙,可在我的心中,它哪里比得过我老家的这一抔黄土啊!

  

图/网络编辑/早晨阳光

任越,笔名“在安城”,九零后,陕西铜川陈炉人,喜欢写作,热爱文学。希望各位前辈、长辈多多批评指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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