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回来时，菜畦变成了关养鸡鸭的地方。在我走时郁郁葱葱的玉米，现在不知腐烂在了哪里。

母亲喜欢养这些小东西。这爱好不知是出于现实的目的还是旁的，我也不知晓。小时候的鸡鸭是极为可爱的，毛茸茸的，干干净净。到了大些，除非近于水旁，不然总是不干净的。

鸡鸭被关在一处，也是一处小社会。有强壮好斗的鸭子，就有受欺侮的，就有趋炎附势随众起哄的，种种种种，人类社会有的，家禽世界也有。还有一只独单的鸭子，是糖糖央其爸爸买来，是要观察其生长的。可惜长出了糖糖可以亲昵的范围。现在它不可为人所抚摸拥抱，也无法跟院内其他的鸡鸭关在一处（因为那强壮好斗的、趋炎附势的惯会欺侮新来的）。

这么一只鸭子，还没有长成雄壮的成年。会如家里的狗和猫一样随母亲去旁人的家。母亲曾经笑说要买个带红花的条把这只鸭子牵着走，总也只是一说。

昨天邻人带来一只洁白的鸭子。寻求母亲的帮助，要其帮忙宰杀。我不愿母亲沾染这样事情，却也不好帮母亲回答。而后邻家奶奶过来，说是不能杀，让这只独单溜达的鸭子带新鸭子熟悉环境，也能做一个伴。有包办婚姻的意思了。

新鸭子来到一处陌生地方，自然地循着它能见的 一只同类而去。奈何这只同类虽然步伐悠悠，万般事不挂在心上的，却讨厌被打扰自由的。这只多出来的尾巴就被它灵巧地甩掉，又被其再而三的跟随。

他们在争吵这只鸭子的去处。后来这只鸭子被带到另外的地方，用狗笼关起来。就不再见到。早上，跟糖糖说了这只鸭子的故事，她跑去观看，兴奋地讲着什么。

而母亲和另一位邻人正在杀一只鸭子。母亲养了许多鸭子，真正自己吃的很少，现在我吃素了，母亲也不怎么吃肉，家里 一个需要肉的营养的只有糖糖，而她人小胃小，也吃不了什么。这些鸡鸭就成了送人的物品。这家那家，姐姐家，等等等等。

这只鸭子已经流了许多血，母亲把她拎起要换一处地方的时候，被它逃了去。它本身没有这样逃命的决心。它住在一处院落里，那里 的外国人就是一群胆小怕事的鸡，每天有每天的争斗，要逃离被强者的欺负，欺瞒和受苦。但即使是最强者也从未逃离。它带着脖颈一道致命的口子逃离，终于还是被母亲拿下。今天许多人家过冬节，然后成为盘上餐食。

糖糖拦着那只四处溜达的鸭子，谨防它看到同伴被杀戮的场面伤心。它走进阳光里，趴伏在一处地方。乌咪自觉跳上膝盖，几只刚断奶的小狗狗，兄弟之间贴脸，小狗爪按来按去。

下午，去墓园。墓园少有人打扫，长满杂草，墓碑旁边的山松有茁壮成长的，也有受强风倒伏。在一处没有墓碑之地，有一个洋娃娃。躺在坟墓里的人比生者长久，人们对死去的人讲话，虚空里面仿佛真有那曾经的人。

天是很蓝的。天气真好啊。

.12.：42浙江浮萍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