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7.03.03|No.89

《兰亭集序》中的名句“俯察品类之盛”,与上句“仰观宇宙之大”一起,常作为王逸少个人怀抱的写照而诵于人口,所谓“写高旷之怀,吐金石之声”。而在现代生物学家那里,这句触景兴怀之语则被解读为   登白薠兮骋望。

鸟何萃兮苹中。

  沅有芷兮澧有兰。

  葺之兮荷盖。

  荪壁兮紫坛,播芳椒兮成堂。

  桂栋兮兰橑,辛夷楣兮药房。

  罔薜荔兮为帷,擗蕙櫋兮既张。

  疏石兰兮为芳。

  芷葺兮荷屋,缭之兮杜衡。

  搴汀洲兮杜若。

“白薠”为何物,《辞海》解释为“薠草,秋生,似莎而大,生江湖间,雁所食”。现代有人专门对“薠”字作了考证,认为有可能是“蘋”,因为这两个字的形状非常接近。但是,《湘夫人》中已经有了“鸟何萃兮苹中”,这里苹字的繁体应该就是“蘋”。无论从植物本身还是从字、词的写法上,将“白薠”混作“白蘋”是难以想象的。所以,关于“白薠”的意思,应该着落在“似莎而大”的解释上。“莎”为莎草科植物,今名“香附子”,茎三棱形,为常见多年生杂草。《淮南子·览冥》:“田无立禾,路无莎薠。”将“莎”与“薠”放在一起对待。这样看来,一直语焉不详的“白薠”应该是比莎草略大而形态相似的一种水生植物。那么“登白薠兮骋望”的意思,应该是登高而骋望白薠了。

(宋)吴仁杰撰《离骚草木疏》(汲古阁本)“薠”与“蘋”

“荪”是一种菖蒲科的水生草本植物,有香味,可提取芳香油。喜生于沼泽、沟边、湖边。我国端午节,有把菖蒲叶和艾捆一起的习俗。至于木兰科的辛夷、桑科的薜荔、睡莲科的莲、马兜铃科的杜衡、鸭跖草科的杜若等,现代依然沿用相同的名字,只是人们缺乏   罗浮山下四时春,芦橘杨梅次第新。

  日啖荔枝三百颗,不辞长作岭南人。

苏东坡的这首七言绝句,人们耳熟能详。杨梅、荔枝,人们非常熟悉。那么,“芦橘”是什么呢?是一种橘子吗?从诗人的描述来看,“芦橘杨梅次第新”,芦橘应该比杨梅要成熟得早。而我们知道,在没有“反季节”水果的时候,橘子的成熟应该是秋后的事情了。这首诗歌说明,苏东坡对植物物候的观察是非常准确的。原来,这里提到的芦橘并不是橘子,而是枇杷。枇杷是蔷薇科的植物,原产中国,中文古名芦橘,又名金丸、芦枝。

  木末芙蓉花,山中发红萼。

  涧户寂无人,纷纷开且落。

王维的这首《辛夷坞》展示了他对植物生长特点的了解。辛夷、芙蓉花,这里指的都是玉兰花,属于木兰科的植物。大凡植物的花的发生,有两种状态:要么是单独一朵一朵开放的,如玉兰、桃花;要么是一群一群开放的,如葡萄、向日葵。而单独开放的花,也只有两个发生部位:要么是枝条的顶端,也就是末端,如玉兰;要么是枝条的侧面,如桃花。“木末芙蓉花”,就是盛开在枝条顶端的玉兰花。“涧户寂无人,纷纷开且落”则描述了玉兰花花期不长的特点。可见,对于植物的认识,有利于提高诗词写作的技巧和境界。

选自(日)毛利梅园绘《梅园百草图谱》春之部

现在,我们把高等植物分为苔藓植物、蕨类植物和种子植物。中国古代的知识分子,在诗词中对这些植物都有大量的涉及。例如,关于苔藓植物的有刘禹锡《陋室铭》:

  苔痕上阶绿,草色入帘青。

王维《宫槐陌》:

  仄径荫宫槐,幽阴多绿苔。

王维《书事》:

  坐看苍苔色,欲上人衣来。

刘孝威《怨诗》:

  丹庭斜草径,素壁点苔钱。

李白《金陵凤凰台置酒》:

  丹庭斜草径,素壁点苔钱。

辛弃疾《水调歌头》:

  笑吾庐,门掩草,径封苔。

(明)文俶绘《金石昆虫草木状》(明万历刊本)中的“船底苔”和“垣衣”

关于蕨类植物的有《诗经·小雅·四月》:

  山有蕨薇,隰有杞桋。

《诗经·国风·召南》:

  陟彼南山,言采其蕨。

王禹偁《读史记列传》:

  西山薇蕨蜀山铜,可见夷齐与邓通。

智圆《赠林逋处士》:

  风摇野水青蒲短,雨过闲园紫蕨肥。

杨万里《与主簿叔蔬饮联句》:

  蕨含春味紫如椽,酒入春风浪似山。

  未信乾坤非细物,小吞螺浦半杯间。

四、蘋、萍、苹辨析

蘋、萍、苹,这三个字,都与植物有关。有必要辨析清楚。

杜甫《东屯月夜》诗:“抱疾飘萍老,防边旧谷屯。”明代李景福《暮春遗意》诗:“三春看又尽,身世一飘萍。”文天祥《过零丁洋》诗:“山河破碎风飘絮,身世浮沉雨打萍。”这个“萍”,是指浮萍科的植物,属于种子植物中的单子叶植物。浮萍科在我国有三属,六种,如浮萍、紫萍等。这类植物,浮水、生于淡水中;植物体退化为鳞片状体,微小,有根或无根,常以出芽法繁殖。由于它“居无定所”,常用以喻不定的生活或行踪。常见的词语有萍泊、萍踪、萍水相逢等。

(清)虚谷绘《春波鱼戏》

《诗经》有:“于以采苹?南涧之滨。”这个“苹”应该是繁体字“蘋”的简化形式。繁体字的“蘋”或简体字的“苹”,是指苹科植物。这类植物与浮萍科植物不同,不是种子植物,而是蕨类植物。苹科的植物,一般为多年生水生植物,茎横卧在浅水的泥中,叶柄长,顶端集生四片小叶,亦称“大萍”“田字草”。全草可入药,亦作猪饲料。从植物本身的特性来讲,“萍”是可以无根而漂浮的,“苹”则是有根而定植于泥土中的。所以,这两个字在应用上,应该有严格的区别。需要说明的是,蕨类植物中有一个科,叫作槐叶苹科(也有叫作槐叶蘋科),里面有一种植物叫槐叶萍的,多生于水田、沟塘和静水溪河内。也叫槐叶苹、蜈蚣萍的。“萍”“苹”莫辨,到了如此的地步。

至于“蘋”,若做繁体字对待,则可以当作简体字的“苹”。但是,若作为简体字使用,它的发音是pín,而不是píng。按照“平水韵”,“萍”属于“九青”,与青、经、泾、形、刑、邢、型、陉、亭、庭等放在一起。“蘋”的简写体“苹”则属于“十一真”,与真、因、茵、辛、新、薪、晨、辰、臣、人等放在一起。所以,“蘋”这个字的使用比较复杂,需要仔细推敲。

五、我国古代的植物分类

对于古人来说,植物的功能主要在于“食”“药”两方面。例如,作为“五谷”之一的水稻,在《管子》、《陆贾新语》等古籍中,均有约公元前27世纪被栽培的记载。《史记·夏本纪》:“禹令益予众庶稻,可种卑湿。”这表明公元前21世纪,中国人就开始利用“卑湿”地带发展水稻生产了。《淮南子》:“神农尝百草,一日而遇七十毒。”这些都说明我国远古时期对于植物种类及其功用的认识、研究与利用。

东汉(公元25—年)时期的《神农本草经》,记载药物三百六十五种,分上、中、下三品。上品一百二十种,为营养和常服药;中品一百二十种;下品一百二十五种,为专攻病、毒的药。如关于人参,有这样的描述:“气味甘,微寒,无毒。主补五脏,安精神,定魂魄,止惊悸,除邪气,明目开心益智。久服轻身延年。”这种对于植物的认知和分类,是按照人们对于资源利用的需要和方便来进行的,是“人为分类法”。我国采取人为分类法对植物进行分类的典型例子,是李时珍年发表的《本草纲目》。在这本经典的药学古籍中,李时珍将植物分为草、谷、菜、果、木五部。草又分山草、芳草、湿草、青草、蔓草、水草等十一类;木部分乔木、灌木等六类。年国外拉丁文出版的时候称之为Flora sinensis。

《本草纲目》书影(明万历刊本)

这样的分类方法,虽然不再适合当代生物学信息急剧膨胀的状态,尤其是有了生物进化的理论之后,人们开始重视物种与物种的亲缘关系,并按照亲缘关系提出了一些“自然分类”的系统。但是,从应用和方便的角度来看,李时珍对于植物特性描述的许多术语,当前仍在使用。至于《本草纲目》其他方面,尤其是药学方面的价值,一直有待于人们做持续的研究。

俯察品类之盛,是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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