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家门前白鹭飞

作者：陈新颜

霁虹哥开车来接我出去吃饭，惊奇地发现我家门前的茭瓜田里有好几只白色的水鸟。门前的那一坝坝水田是梯田，但坡度很小。时值秋末冬初，田里的茭瓜已经收割完毕，剩下一行行二尺来深的桩桩还留在水里（有的桩桩已经发出了绿色的新叶）。田里的水很浅。紫浮萍、绿浮萍，漂浮在上面。蹲在田埂上仔细看，有时会看到两寸长的“卖布老者者”。穿一身灰黑灰黑的“旧衣服”，慢腾腾地在水里爬行着。它们爬得真慢。我不知道这种虫的学名叫什么，反正我们小时候都称它们为“卖布老者者”，有的也叫它们“拃布虫”。有的水田田埂高近一米，最下面是用大块大块的像猪血旺一样的“红砂岩”打的。由于红砂岩很不规则，石块与石块之间就形成了若干的石缝，这成了黄鳝的天然洞穴。黄鳝好静，有时把头探出一二寸长，伸到水里，然后就一直保持一个姿势，除非有人来惊吓它们，它们才把头缩回石缝里。泥鳅，我们叫鳅鱼。这是一种好动的动物，每游到一个地方，总爱把那里的水搅得混浊不堪。水鸟就在这样的水田里低着头向前走着，寻觅着，不时把长长的嘴壳扎进水里啄食，傍若无人。直到我们的车靠近它们，它们才扑扑翅膀飞走，也不过是一去二三里，并不会走太远。起初，霁哥以为那是白鹤，因为它们的嘴壳很长，浑身的羽毛洁白如雪，又都长着两只长长的黑脚杆，和白鹤确有几分相似。后来仔细看了一下，才知道是白鹭。白鹭，古人又称白鸟。台湾诗人席慕蓉的《白鸟之死》，写的大概就是白鹭。《禽经》云:“鹭飞则露”，这些白鹭好像真是白露节后才飞来的。白鹭还有其它的名字，如鹭鸶、雪客等。鹭鸶也是金银花的别名。我觉得金银花，尤其是开放的白色的金银花，真的像极了白鹭，一行一行的、展翅飞翔的白鹭。雪客，又作何解呢？白雪的客人？雪天的客人？怎么解释，都觉得很美。我家门前竟然有白鹭在飞，而且不止一只。这对我来说，真是一个天大的惊喜。少时读杜子美诗“两个黄鹂鸣翠柳，一行白鹭上青天”，对诗中的意境很是向往。后来又读到张志和的“西塞山前白鹭飞，桃花流水鳜鱼肥”，更觉诗中有画，令人陶醉。现在，我家门前也能见到白鹭了。它们是从哪里飞来的呢？是从老杜的诗里飞来的？还是从张志和的长短句里飞来的？不管那么多了。总之，大概是因为我家门前有了适合它们生存的环境，所以它们才飞来。“江上之清风”、“山间之明月”、“水田里的白鹭”，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。我就只管欣赏它们吧！似曾记得一位作家说过，他想让这个世界诗化。我不知道，他所说的诗指的是老杜的“三吏三别”一类的诗，还是王孟的“山水田园诗”、李白的清新俊逸的诗、苏东坡的好玩儿的洒脱的诗？我更倾向于后三者。我觉得我今天所看到的风景就是一句诗——我家门前白鹭飞。记得前几天，香姐还想叫我去潭溪河看“长脚杆水鸟”。我猜香姐所说的“长脚杆水鸟”也就是白鹭。如果是，那就不用去了，因为我家门前就有。尽管现在疫情还很不容乐观，但我觉得这个世界会好，人类是有希望的，因为每个人心中都藏着无数唯美的诗句。

播音：李闯音频制作：李庆贵图片：付永鹏网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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